上海女人的妖与上海男人的小(图文)
到了2006年的《蒂米重访零陵路93号》专辑,顶马又向美国已故朋克狂人GG ALLIN致敬,翻唱了他的《Biteityouscum》,并专门为其写了两首歌:《GG ALLIN》和《GG主义好》。但GG主义并非“鸡鸡主义”,也不能完全等同于萨德主义,GG主义以自虐为主要特征,以大便和伤口为主要图腾,虽然也充满对听者和观众的攻击性,但与重金属和朋克相比,其性别攻击意味并不突出。在顶马看来GG主义是一个以地狱的面目呈现的纯粹的男性原始乐园:
“我弗(不)吃香烟
我啊(也)弗(不)吃老酒
我弗(不)搓麻将
开始女人啊(也)弗(不)白相(玩)
我将我的下半生(“身”)裁(都)交拨(给)GG主义
因为GG主义伊就是宇宙的真理。”
GG主义提供了一个逃避女性、甚至逃避性欲的野性空间。顶马还将超级女声主题歌改为《超级畜生》,但这个超级畜生同样并无性别攻击色彩,它最后是以夏奶奶——一个七十多岁的上海“老玉米”——的口吻高歌,而李宇春是众所周知的拉拉偶像。《公猩猩与母记者》似乎充满了对女记者的歧视,但考虑到“猩猩”是顶马当时的吉他手郭世良的代号,这首歌也只是一种调侃而已。
尽管《蒂米重访零陵路93号》这张朋克专辑几乎耍遍了各种朋克音乐风格——从old school到硬核,到Ska-Punk——尽管还翻唱了GG ALLIN,但与很多中国朋克对欧美朋克千篇一律的模仿不同,顶马的根基始终是上海小市民。陆晨在《四只女人》一歌中蛮不讲理地宣布“GG就是阿拉(我们)上海人”,于是GG主义发生了一个矛盾裂变:在《GG主义》中GG主义有助于排斥女人排斥性欲,而在《四只女人》中GG主义又沦为阿拉上海小男人猥琐卑贱的“鸡鸡主义”——梦想占有老婆、情人、发廊妹和小保姆。与其说顶马霸凌了女人、将女人物化,还不如说他们恣意嘲弄了上海小男人的“鸡鸡主义”。GG主义和“鸡鸡主义”一举完成了理想与现实的对立统一。而最经典的是《朋克都是娘娘腔》的自嘲,不管是朋克还是上海男人都惨遭颠覆。更具反讽的是,录音过程中,陆晨的朋克娘娘腔用力过猛导致嗓子坏掉,一度难以在现场全力唱这些朋克劲歌。
从2010年的《上海市经典流行摇滚金曲十三首》到2013年这张新专辑,顶马歌曲中对上海女人的逃避发展为恐惧,准确地说是对上海男人社会身份角色的恐惧,尤其是对房价的恐惧——该乐队成立十二年以来,上海房价整整涨了十倍。于是他们不得不高歌外来妹,并唱出上海男人的集体心声——顶马由此发展出一种富于上海特色的都市怨曲,都市老男人怨曲:
——————————
“一个上海人
讨老婆真麻烦
结婚前头一家门来开会
要想拿一个上海小姑娘接到屋里来
就要吐出几辈子的积蓄来。”(《我爱外来妹》)
“我个生活加起来就是上班帮下班
跟爷娘住勒一道么开销也好省
眼看看镜子里向自家也算一表人才
但是去相亲人家总先问侬有勿有房产
假使我有500万
我再也勿会去买房产
我要去希腊看爱琴海
还要去瑞士爬雪山。”(《500万》)
——————————
在上一张专辑《是男人》一歌中,上海男人尚可逃避女人苦中作乐,结成一个“两支啤酒一醉方休”的男性同盟,那么到了新专辑,就不得不黯然宣布《我勿是个男人》了,在上一张专辑《我有的是钞票》一歌中,屌丝还做着土豪梦,而现在梦想像睾丸一样全部粉碎:
“呒没房子就等于呒没长胸肌,呒没钞票就赛过呒没长鸡鸡。”
在一般文青的眼里,上海女人是麻烦的,是很“作(音zuo,一声)”的,是男人在智商和情商方面的强大对手。但顶马将文青的视野扩大到更大的社会层面,性别政治充分建立在社会阶级经济基础上:上海女人是物质的,构成物质社会对男性的压迫性力量,或者说上海男人眼里的上海女人已经被严酷的社会经济现实妖魔化了。于是新一代宅男只能逃入嫖妓的春梦(《你知道东莞在哪一边》)和日本AV(《我是一粒BT个种子》)中不可自拔。
|
|
上一篇:返回列表 下一篇:青岛崂山北九水现冰瀑奇观 |